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

孙郁:进入鲁迅的世界 才能学会中国最智慧的思维方法

2016年09月28日 10:29:56 浏览量: 来源:凤凰网 作者:吴菲

  在私人阅读里,鲁迅的形象是超越政治的

  记者:您这本书以“私人语境里的鲁迅”为开篇,提到“民国初期的文人就发出疑古的声音,对野史与乡邦文献的关注,不能不感到其用心良苦,那也许是对正史不信任的缘故。”

  孙郁:鲁迅研究也有这问题。他最初是在民间被广泛叙述的,在批评家还没有关注他文本的时候,文人的私下通信已经有了关于其形象的塑造。我一直觉得这个最初被关注的鲁迅,是被学术史遗漏的领域。比如北大学生的日记和短文,涉及鲁迅的都很有意思。那些话语,都是直觉的显示,不是宏论,亦非党派之见,其情感的纯度,在后来的学术论著里,却都被蒸发掉了。

  记者:我印象很深您举的作家白薇那个例子,“在20世纪20年代,私下议论鲁迅是读书界的常见情况。不是研究的话语,都是些观点、印象。白薇在回忆中说:当民国十五年,中国蓦起革命的洪涛,我表弟从北京把《呐喊》寄到东京去,我读了才惊知中国有一位文才鲁迅,在我的幻想中,以为他是极为矫健俏皮的青年。不久我回到广州,郁达夫先生对我说:‘鲁迅是中国惟一的美少年。’”

  孙郁:鲁迅博物馆藏有上百封他的朋友们的来信,提供了诸多信息。1923年,孙福熙在巴黎给鲁迅寄来明信片,那张印有埃菲尔铁塔的明信片背面有这样一句话:“登铁塔之巅,遥望中国,怀念先生,特寄此纪念。”孙福熙是孙伏园的弟弟,受鲁迅恩泽不浅。

  写这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日常生活中的鲁迅,最初给人的是什么印象。在他没有进入到全民阅读的那个时候,在私人语境里,你看人们对他怎么看的。完全不是政党文化、我们今天教育的那种。后来我们的叙述是有问题了。

  记者:在前天的研讨会上,有学者提到了这一章之于她有“去圣化”的功用:“我们是整整一代人,从小在别人灌输给我们的形象、符号当中成长起来。我们对鲁迅的理解就是别人灌给我们、希望我们认识的那个鲁迅。孙郁老师这本书,我先读的是第一篇,我很震惊,原来在私人话语当中,鲁迅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性格和特点、与各种人物的交往都在这儿,包括顾随评论鲁迅那一块,讲到鲁迅的性格特点:多疑、心性、迁怒,很有意思。我们看惯了口号式的、模式化的、宣传性的符号鲁迅,现在看到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鲁迅,让我感觉自己对鲁迅的理解和研究走出了原来的套子,这个太重要了。”

  孙郁:在私人阅读里,鲁迅的形象是超越政治的。鲁迅的形象被正襟危坐化,大概是他死后的事情。那些过多的陈述,是与心性疏离,和鲁迅的生命的热度也是远的。这个感觉使我对鲁迅最初的传播抱有好奇心。待到翻阅了大量资料后,才隐隐地觉出,我们今人对鲁迅的描述出现了话语的暴力,给他强加了许多的符号。

  鲁迅研究算起来已过一个多甲子的历史,如今已成显学。有时在民间热烈非凡,有时被高高置于象牙塔里。它也曾被弄到吓人的地步,亲近政治,陷于各类风潮。其实按鲁迅心性的特点,及文本的形态,把它神秘化、政治化和学院化都是有问题的。但这门学科有它自己的特征,和时代的关系颇密,也与人生的苦乐大有关联。鲁迅之于现代知识阶级的话题,在今天不是弱化,而是更浓烈了。这门学科的复杂性,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进一步呈现出来。

责任编辑:林庭宇 [网站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