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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子捕手”王贻芳

2016年10月28日 08:22:07 浏览量: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作者:完颜文豪 黄海波

  “没有必要说要用科学的钱去挤占民生的钱”

  对于未来几十年的中国高能物理发展,王贻芳有一个计划,他想建造一座周长50-100千米的环形粒子对撞机,超越欧洲核子中心周长27千米的大型强子对撞机(LHC)。

  这项计划的第一步是在2020-2030年间建设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CEPC),造价约400亿元;第二步在2040-2050年间,建设超级质子对撞机,造价1000亿元。

  减去国际贡献的30%,这项计划需要投入千亿元。高额的造价也引发了关于中国要不要建大型对撞机的争辩,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杨振宁、著名华裔数学家丘成桐也参与其中。

  争辩的焦点集中在这项计划的高额造价上: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来说,建设超大对撞机不是燃眉之急,1000亿元的投入是不是应该先去解决民生问题。

  谈到这个质疑时,王贻芳眉尖上翘,态度坚决:“科学的钱是科学的钱,民生是民生的钱,任何国家永远不可能拿科学的钱做民生,它们之间没有关系,没有必要说要用科学的钱去挤占民生的钱。”

  他算了一笔账,10年时间建设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需要政府投入300亿元,建成后还能用10-20年,相当于20-30年里每年花费10-15亿元。我国的基础研究经费目前占研发经费的比重大约是5%,发达国家这个占比一般是15%,如果未来5年我国的这个比例增加到10%,基础研究经费还有巨大的增长空间(大约每年1000亿元人民币以上)。

  “每年投入十几亿元,跟增加的1000亿元相比,钱不算多,并没有挤占任何人的钱。”

  面对舆论的质疑,王贻芳觉得解释清楚是一件两难的事情。在他看来,学界争论对专业性要求很高,受过科学训练的人和没有受过科学训练的人在争论科学问题时,方式方法和语言上都不一样,“把一个非常专业的科学问题给普通大众解释清楚是不容易的”。同时,他也理解大众的关注,研究经费花的是纳税人的钱,他们也有权知道这些科学家们“整天在搞些什么名堂”。

  “科学问题,说得通俗了,人家说你不严谨;说得严谨了,人家看不懂。科学家遇到的这个两难在全世界都一样。”王贻芳在不止一个场合表达过作为高能物理科学家的这种无奈。

  在录制央视一档节目时,主持人问他:您的研究项目能不能尽量通俗易懂地讲给我们听一下?

  王贻芳断然拒绝,“没可能,如果所有的科学,都能通俗易懂地讲出来,证明我们那么多年的研究就白费了,因为科学是严谨的。”

  在节目中,有人好奇地问他,你研究的东西在日常生活中有什么用?王贻芳的回答也很直接:没什么用。

  事实上,王贻芳所做的对撞机研究在医疗设备、材料结构、广播雷达、航空航天等领域意义重大。

  速调管是对撞机加速器上的必备部件,在广播发射和军用雷达上也都要用到。目前大功率的速调管都靠进口,“一根3米长的管子600万元”。对撞机用的速调管功率最高、要求最严苛,如果王贻芳团队在建设对撞机时把这项技术攻克了,大型速调管就能实现国产。

  对撞机建设中,也附加有一个同步辐射光源。它的能量、光强可以做到世界最高水平。这个辐射光源能做很多事情,比如测试航空飞机发动机的材料特性和缺陷,及其在运转中的状态。

  和画家黄永玉私交甚好的王贻芳,办公室里还挂着一幅黄永玉的字:触类旁通。

  这四个字源自他和黄永玉的一次对话。那天俩人谈起艺术跟科学之间的关系,“黄永玉说艺术和科学有很多共通的地方,都是需要创新的,要有创新性思维,要跟别人不一样。他就写了‘触类旁通’。”

  “这是很通俗的四个字,很多人都知道,但真正有这个感受不容易。”王贻芳双手交叉,坦言自己也很难“捕捉”到“触类旁通”。

  但他提到自己常有一种感觉:20个人在一起开会,每人都提出了新的想法,他能立刻判断这些想法中,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结果证明他的判断往往基本正确。

  这是王贻芳目前引以为傲的工作状态,或许也是他对“触类旁通”最好的解释。

  在同事曹国富的印象中,科研中同一个事情,自己最多能看到未来一年,王贻芳可以看到它的未来10年。

责任编辑:张磊 [网站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