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本·丰塞卡:巴西奇迹下的天堂或地狱
鲁本·丰塞卡:巴西奇迹下的天堂或地狱
2016年08月08日 16:00:00 浏览量: 来源:凤凰网 作者:符辰希
“鲁本·丰塞卡所叙述的巴西,是个内战一触即发的国度。”在花团锦簇的巴西奇迹之下,丰塞卡用一个个令人读罢发寒的故事,向全社会严肃地发问:这是一个怎样的巴西?属于谁的巴西?为了谁的巴西?
巴西著名作家鲁本·丰塞卡
文学是认识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方式。当奥运盛会正在巴西举行时,我们该如何认识这个国家呢?充斥在媒体和社交网络上关于巴西的种种,仅仅是这个国家的一个面向,而通过文学,我们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个国家的历史、社会、生活和文化。
鲁本·丰塞卡是巴西在世最伟大的作家,这位1925年出生的里约人可以看作是过去半个多世纪巴西暴戾的描绘着,有过警察工作经历的他以直白、干枯的叙事语言表现巴西城市生活中“暴力”的存在。短篇小说集《新年快乐》是丰塞卡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该书于今年6月由九久读书人出版。本文原载于《书城》,经授权由澎湃新闻使用,有删节。
短篇小说集《新年快乐》是丰塞卡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1964年3月31日,一场军事政变推翻了左派总统若昂·古拉特领导的民主政府,开启了长达21年的军事独裁统治。
1968年12月, 席尔瓦总统发布了《第五制度法案》(AI 5),宣布无限期中止国会,并陆续颁布一系列法令增加总统和军队的权力,强化新闻审查制度,严禁报道任何示威抗议行动。《第五制度法案》的颁布深刻影响了巴西的政治空气,它意味着军政府对异己的迫害达到空前残暴的程度,因此其被称为“政变中的政变”。怀有民主诉求或左派思想的文武官员、知识分子、社会活动家在独裁的高压下溃不成军,或隐忍沉默,或拿起武器成为游击战士。
独裁时期政治恐怖的风向也实时影响着巴西文学的发展光景。从1964到1968年间,相对宽松的文化管制与新闻审查仍为知识分子留存了较为自由的表达空间,这一时期堪称巴西民众抗议文化的黄金年代。
但是,随着《第五制度法案》的出台,政治大清洗的开始,一批作家、艺术家、学者或锒铛入狱,或流亡海外,不可避免造成了一段时期的文化真空。同时,诚如巴西作家伊格纳西奥·德·罗耀拉·布兰当(Ignácio de Loyola Brand o)所言,审查者成为“后《第五制度法案》时期”写作的一个重要新元素。知识分子与审查制度斗智斗勇的前沿阵地首先是报纸,当审查者“枪毙”稿件时,一些报社不会补上备选稿件,而是选择大板块留白,将隐藏幕后的审查者曝露于天日之下。
后来,官方不再允许“开天窗”,圣保罗州某报社又在删稿处登上16世纪葡萄牙诗人卡蒙斯的史诗《卢济塔尼亚人之歌》,明眼读者一望便知。当与时事风马牛不相及的卡蒙斯也被禁止,报社干脆在遭到审查的重要版面讽刺性地刊登菜谱。
1970年代,军政府的的两大动作对当时的巴西文学界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其一是雷纳托·塔帕若斯(Renato Tapajós)的被捕,在其半自传小说《慢镜头》中,作者对游击抵抗的直接描述让当局无法容忍;其二是1976年的一道禁书敕令,对两部1975年出版并畅销一时、誉满巴西的著作禁止发行并收缴撤回:布兰当的《零》和鲁本·丰塞卡的《新年快乐》。
联邦警察部在禁令中指斥这两部作品包含“有损道德、伤风败俗”的内容。除此之外,政府爪牙亦不遗余力在舆论阵地中攻讦两位作家,尤其对于丰塞卡,其创作主题中频繁出现的暴力与色情元素,更为当权者提供了政治、道德“双杀”作者的借口。参议员迪纳特·马里兹曾公开贬损丰塞卡的作品称:“这是档次极其低下的黄色刊物,即便在这个国家最偏远落后的角落也很难找到。”
以道德名义打压文艺作品虽在任何极权社会早已见怪不怪,军政府当局这一粗暴举动仍在巴西文化界引起了激烈反响。上千知识分子联合发表宣言抗议审查,签字者中不乏文化名流。作家、诗人杰拉多·梅洛·莫朗(Geraldo Mello Mour o)对丰塞卡的遭禁表示震惊,并讽刺说,如果《新年快乐》有悖伦常、法理难容,当局应当对但丁、塞万提斯、莎士比亚这些世界文学史上的一流作家也统统拘捕。
在为丰塞卡鸣不平的诸多抗议声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阿弗兰尼奥·科蒂尼奥(Afranio Coutinho),这位德高望重的巴西文学院院士于1979年专门撰文《文学中的色情》为鲁本·丰塞卡辩护。他在文中开章明义地强调:“评价一部文学作品的首要原则是看它的艺术成就。”而在我们可以称之为“情色文学” 的谱系中,我们应当区分赤裸裸描写性行为的低级黄色与含有艺术价值的情爱文学,后者的范畴可以涵括莎士比亚这样的世界文学巨匠,以及巴西文学的开山鼻祖马查多·德·阿西斯(Machado de As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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