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粒时代的好种子——追记浦江县委原常委、宣传部原部长徐利民
做一粒时代的好种子——追记浦江县委原常委、宣传部原部长徐利民
2024年06月19日 14:53:32 来源: 潮新闻 作者: 记者 何苏鸣 张蓉 蒋欣如
一粒炭化稻米,不足4毫米长,呈现出斑驳的黑。它深埋在浦江一座小土丘底部,来自一万年前的新石器时代。
2001年2月22日,徐利民走近埋藏它的那片土,用手中的笔第一次向世人宣告家乡这处文化遗址的出现。
这粒米,在4年后破土而出,惊艳众人,和它身处的那个时代一起,被命名为“上山文化”。
2019年,它带着穿越万年的秘密和徐利民再次相逢,从此成为他为之燃烧的所在。
和它一样,徐利民这一生,都深深扎根在浦江这方土地:52岁的短暂生命刻度,却与万年文脉相连;一辈子生活和工作在一个山区小县,却总能敏锐感知时代的脉搏,与“国之大者”同频共振;他犹如一粒小小的稻种,在时代的光华雨露下,向阳而生,结出饱满的稻穗……
徐利民(中)参加“文化进校园”活动(资料照片)。新华社发
“赶上了好时候”
——担起“盛世修文”的使命,他用心用情投入上山文化,让世界看到它的价值
沿浦阳江上溯,稻田连绵起伏,上山考古遗址公园镶嵌其间。两幢覆盖着仿真树皮和茅草的人字形建筑内,客流不断,屋外,风吹稻响,似乎能闻到万年前的稻花飘香。
徐利民曾无数次出现在这里,见过星夜中它寂寂无闻的宁静,也看过第一缕晨光洒向它的明媚。守护3年多,他却终究没等到那些更璀璨的时刻——2022年底,国家文物局公布第四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浦江上山考古遗址公园赫然在列;2023年初,国家文物局启动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更新工作,经过半年准备,上山文化遗址群完成申报。
“我们都期待上山文化遗址群能如愿进入预备名单,完成徐部长的夙愿。”浦江县上山遗址管理中心副主任张国萍眼含热泪,说话间,那个为上山文化倾注全部心血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上山文化首先发现于上山遗址,它孕育着稻作文化的起源,也铭刻下先民觉醒、变革的精神标识。
“要加强对‘上山文化’的研究和宣传。”2006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作出的批示,印在上山遗址保护展示馆迎门而立的一面浮雕墙上,也始终刻在徐利民的心里。
“徐部长对传统文化的爱,是刻在骨髓里的。”虞宅乡新光村原村委会主任朱玉堂说,2007年,一位外地商人想买下村里修建于清朝的灵岩古庄园,“把这幢老房子拆掉给我,我给你们原地盖洋房。”朱玉堂转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当时的乡党委书记徐利民,却差点挨批评,“这是文物,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千万不能动!”
如今的古庄园内,昔日的水晶加工作坊摇身变成创客基地,聚集手工首饰、乡村咖啡厅、民谣酒吧等数十种新业态,成为网红打卡点。
农家出生、农校毕业、做农村工作起家的徐利民,对传统、对文化总是情有独钟。
也仿佛有着注定的缘分。兜兜转转多个岗位,徐利民2019年5月出任浦江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又开始和上山稻作文化打交道。他曾说,对于“上山”,他有“三怕”:一怕慢慢来,二怕“小搞搞”,三怕失机会。
“让世界看到它的价值”——徐利民几易其稿,绘制了一张跨越15年的“申遗与建设路线图”,提议上山文化遗址联盟的4市11县共同申遗。他主抓“上山”3年多,上山遗址入列国家《大遗址保护利用“十四五”专项规划》、“考古中国”重大课题,立项申报国家考古遗址公园……
跟在徐利民身边,浦江县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方黎晨深知这背后的付出。他告诉我们,徐利民的口袋里总是备着一张上山遗址地图,往哪里一趴,哪里就是会议室。他又掏出一张自己收藏的A4纸,是前几年徐利民带着大家主动上门对接的部门名称,正反面都已经快写满了。
对上山,徐利民有一股子痴劲儿,视之为终身事业。“上山万年,文化延续从不间断。让人感到任务神圣。”他在工作笔记中写道。
2021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一月之内三次召集和“考古”相关的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徐利民更是备受鼓舞。他不止一次和身边人感慨:“赶上了好时候,对上山的理解不断加深了。”
今年5月,我国科研团队公布在上山开展水稻起源研究的最新成果,揭示水稻从野生到驯化的10万年连续演化史,进一步确认了中国是世界水稻的起源地,上山文化在世界农业起源中具有重要地位。
“万年上山这几年这么火,效果这么显著,徐部长的组织、推动功不可没。”上山文化主要发现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蒋乐平说,为了拜访专家,徐利民总是绞尽脑汁,有时为了能见一面,从傍晚等到深夜,或者早上6点半就从浦江出发,按照对方的时间表蹲守,“坐车2小时,等半小时,可能见面只有10分钟。”
10分钟,对于万年上山来说,只是一瞬。可为了万年上山,哪怕只有一分钟,徐利民都要积极争取。
这些年,“上山文化”从单纯考古学术研究,拓展到农业领域的意义探寻。徐利民屡次前往长沙上门拜访“中国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袁老对于上山考古的重大成果十分感兴趣,题词“万年上山 世界稻源”。
2020年8月,为了筹备“上山遗址发现20周年学术研讨会”,徐利民带队进京拜访当时已88岁高龄的著名考古学家严文明。“可到北京当晚,给严老师打了六七个电话都没有打通。”张国萍回忆说,“我们都有点气馁,但徐部长说:‘人见不到,带来的两把麦秆扇一定要送到。’”这两把扇子是出发前,徐利民请人用上山遗址收割的麦秆绗缝编织而成。
或许是被这番诚意打动,第二天早上,严文明最终同意在小区的凉亭见面。正是这次见面为上山文化留下了一段珍贵的影像资料:严文明评价,“上山创造了两个世界第一——稻作农业世界第一,彩陶世界第一”。
“盛世修文”,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说起这个词。这个宏愿,背后是深沉的家国情怀、民族情怀。
作为一名基层干部,徐利民对上山文化的孜孜以求全情付出,何尝不是他最朴素的情怀?
1万年前,上山先民率先走出洞穴、步入旷野、驯化水稻、形成定居;1万年后,徐利民也带着这种“志在万里、敢闯敢拼”的上山气质,将世人目光引向这片中华文明历史的深处。
2019年10月22日,徐利民(前中)在浙江省金华市浦江县上山考古遗址公园工作。新华社发
“认真可以把事情做对,用心才能把事情做好”
——心系人民群众,他用脚步丈量乡村大地,实打实践行着为民初心
2005年10月,浦江20省道(现称210省道)正式通车。这条路,是在此两年前,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在浦江下访时当场拍板的民生项目。
两个月后,徐利民履新虞宅乡乡长,这条路,成了他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路留下的精神财富,也从脚下直抵心中:只要对老百姓有利的事,哪怕有再大困难,都要去做。
上任伊始,徐利民就在乡里推行“一卡五单”驻村工作法:一张公布干部移动电话号码的联民服务卡,要24小时“找得到、叫得应”,农民民生单、团队分析单、民事调处单、工作进展单、发展建议单,则涵盖了当时农村工作的基本面。
机制有了,推行下去却并不那么轻松。一些年轻干部身在农村不知农,到农家进不去、坐不下、谈不拢。有一名刚从部队转业的驻村干部,一进门就叫村民拿户口本来看,结果村民一头雾水,他也碰了一鼻子灰。徐利民与他谈心,“村民也许不一定非要你解决问题,只要你与他们多聊聊,他们就感到亲切。有时我坐在农户家,想站都站不起来了!”
在徐利民的带动下,乡里的工作也越来越接地气。驻深渡村干部黄月平记得,有一次与村民赵永南聊家常,告诉老赵可以去乡政府领取1800元的桃形李种植补助款。身患糖尿病的老赵索性摸出银行卡,托她代领后存入信用社,还说出了密码。听到这件事,徐利民大会小会表扬了她好多次。
“认真可以把事情做对,用心才能把事情做好”,这是徐利民的口头禅,也是他的行事准则——那是一粒种子,对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的一片深情。树高千尺不忘根,这份深情,带着淳朴的泥土味,也印证着这位农家子弟渴望回报家乡的初心。
他的“用心”,身边人感受最深。
浦江县文联党组书记、主席朱婉华说,徐利民从虞宅到县委组织部工作后,分管的是组织工作,他总会不定期抽查下属对乡镇的了解情况,“全县411个行政村,不仅要报得出村两委干部的名字,村里的主要产业、村集体经济发展情况,都要如数家珍。他这么要求我们,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面对难题时,徐利民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扑心扑肝地去想办法。
“海平,我们上山。”虞宅乡农办原主任张海平至今记得,2006年,山区水源紧张,当地村民缺水,三五户人家凑一笔钱,用一根水管通到山坳去接水。为了修建水库,徐利民带着张海平往山里跑了100多趟,有时一天就要进山三回。人手一副手套、一把柴刀,没有路就劈出一条路,饿了吃饼干,渴了喝山泉水。盛夏,徐利民戴一顶草帽,仍被晒得黝黑,有村民说:“这哪像个干部!”
两年后,深清源水库建成,当地十几个自然村都通上了自来水。至今,多数虞宅老百姓还不知道,这个水库是在哪位领导手上建起来的。可他们说,雨少那些年,要是没有这个水库,怕是熬不过。
徐利民喜欢和老百姓待在一起。过去下乡调研时,徐利民总会在口袋里塞些钱,看到谁家困难,就悄悄掏出来。虞宅乡前明村原党支部书记邱源枢家里条件不好,两个儿子都是残疾人,曾多次收到他的“红包”。
2022年,已是宣传部长的徐利民到村里参加活动,结束后又特意跑到老邱家,在门口的板凳上拉了一个多小时家常。走都走了,又回来塞给老邱一个1000元的红包。“这年头还有几个人随身带现金?他是特意为我取了送来的。”老邱哽咽了。
岗位再变迁,徐利民永远是那个徐利民,他热情、诚恳、踏实,处处用心。用心了,就会有办法。
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网信办主任傅杰桢说,领导干部下基层开展下访工作一直是县里的金名片,可前几年,有些网络投诉渠道的响应处置效率不高。发现问题后,徐利民雷厉风行地整合了全县8个平台的网络问政板块,新推“民情暖哨”网络平台。
一个“暖”字,足以融化坚冰。如今运行的平台,不少修改意见是他亲自测试后提出的,还专门为方便老年人开发了方言投诉模块。平台上线3年多来,共收到民情诉求3万余条,总体处理完成率达99%,大部分问题都能在24小时内解决。
2021年6月25日,徐利民(左一)在浙江省金华市浦江县基层慰问老党员。新华社发
“再得罪人,也要干”
——顶住重重压力,他带头冲在治水最前线,见证“绿水青山”重回浦江
徐利民喜欢跑步。在晨光中,绕着上山遗址的滚滚稻浪,或是沿着浦阳江绿道跑向翠湖。
妻子周卫红经常会跟着他来到这里,红色路面顺着一汪碧水逶迤,沿途绿树夹道,花木繁盛,江边跳台上守着不少钓鱼的人,“跑完步,他经常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他心里骄傲。”
曾几何时,浦阳江是另一番景象:由于数万家小作坊的非法排污,河水中长年漂浮着乳白色的水晶加工废弃物,垃圾壅塞,气味刺鼻,水质一直处在劣5类,是钱塘江流域污染最严重的支流。
“整个浦江的河水根本不敢碰,脚伸进去一下,马上长疮。”浦江县副县长柳钢明回忆。
2013年,自温州瑞安发端,在全国多地,民间悬赏官员游泳的声浪此起彼伏。“请环保局长下河游泳”,一时成为网络流行语。也是在这一年,浙江启动“五水共治”,浦江首当其冲。
徐利民临危受命,从各部门挑选了一批有担当、有经验的干将,组建水晶整治办,以“阳光行动”“零点行动”攻坚,掀起了一场环保风暴。
“零点行动”通常是从晚上11点开始的,往往要持续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整治办成员人手一把钩,一路掀开窨井盖,上溯排查污染源。徐利民总是跑在队伍的最前面。
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行动:要快,整治办的微信群里,一旦有污水口的线索出现,争取十分钟内就赶到现场;要耐心,他们时常根据举报线索“守株待兔”,在蚊虫叮咬的夏夜,等上一整晚;要有“火眼金睛”,有时,偷排管藏在三四层水管下,甚至要沿着路面留下的白色轮胎印记一路追踪。
柳钢明记得,有天晚上,徐利民带着自己沿着被接连掀开的窨井盖,往上游走了七八公里,才找到罪魁祸首,“最多的一天,刑拘了26个人。”
徐利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他常在下班时把妻子送回家,再折返回去加班。“那段时间,他压力很大。”周卫红曾劝阻过他很多次,“做事情差不多就行了,可劝不动他。”他尽职尽责、追求完美,哪怕不是他管的事,也会操心。
有时,徐利民忘带钥匙,周卫红会等着给他开门;后来,他特意给家里的大门换上指纹锁,“让我不用等他,他一直不希望自己的工作干扰到我。”在周卫红的记忆中,只有想托关系的人找上门时,徐利民才会把她推上前,去打消对方的念头,“我会告诉敲门的人,有什么事等上班时间去办公室找他。”
一边是富民产业,一边是孕育浦江的母亲河,为了在整治中稳定经济支柱,徐利民的思想也在持续奔跑。当地干部说,徐部长抓“五水共治”,不仅“盯得牢”“抓得紧”,还“谋得深”。他倡导水晶加工户联合“个转企”——20多户水晶加工户合并成一家企业,相互监管,其中一户非法排污,整家企业关停一周,从而倒逼企业自治。
“再得罪人,也要干。”土生土长的徐利民,当时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可他却将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处理得妥当,治水近3年,浦江没有发生一起群体性上访事件。当时,倒手一块经营牌照就能挣个五六万,整个整治办,没有一名干部动这样的“歪脑筋”。
浦江治水由此杀开一条血路,水晶厂从2.9万家缩减到800多家,偷排现象基本消失。拦坝、挖出垃圾、冲洗淤泥,再种上水草,铺设亲水木栈道……绝地反击,浦阳江成为浙江治水的样本。
徐利民在浙江省金华市浦江县农户家中走访(资料照片)。新华社发
“文字是有力量的”
——发时代先声,他以手中之笔鼓与呼,做时代的见证者、记录者、推动者
徐利民的第一份工作,是乡镇的计生干部,可他更喜欢“爬格子”。经常晚上“开夜车”,写好了又一字一句誊写清楚,拿到县委报道组“投稿”。报道组组长洪新年惜才,把他调到身边。于是,计生干部半路出家,成了舞文弄墨的人。
“有一次,他神神秘秘地要带我爬仙华山,说‘山中有大鱼’。”浙江日报金华分社老记者徐晓恩至今记得,自己跟着徐利民到了半山腰的仙华村,“他说这里空气好、环境好,浦江小县城,来了这么多上海人,肯定是新农村的新趋势。”
那是上世纪90年代末,民宿还是件新鲜事,徐利民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新闻价值。他连写《农家小旅馆 瞄准银发游》等3篇稿件,不仅打出了仙华山民宿的知名度,也让更多浦江老百姓开始试水这一新生事物。直到现在,仙华山依旧是热门民宿打卡地。
不少人都说,徐利民有一双慧眼,“看一眼,就知道问题关键。”徐利民用手中的笔热情讴歌他所热爱的家乡,对浦江发展中走过的歪路也直言不讳。
2000年9月,原有城市规划与建设山水生态城市的目标相违背,导致38户拆迁户需另外择地安置,造成60万元经济损失。一篇《60万的代价值不值》刊发在《浙江日报》,对其中的利弊逐一分析,作者正是徐利民。
“五水共治”以后,浦江产业转型升级面临挑战,曾一枝独秀的水晶产业不断萎缩。社会上也有唱衰之声,一些干部也萌生怯意,“浦江经济不行了。”
2021年初,一组“奋力赶超 干在今朝”系列述评在当地媒体连续推出,直面困难问题,直指症结所在。
“这组述评是徐部长自己点题,逐字逐句斟酌修改的。”县融媒体中心总编辑洪建坚对那些彻夜改稿的日子记忆犹新,她说,这组稿子的每个观点、标题,徐部长都要反复推敲,其中一篇甚至修改了31稿之多。
凭借一名宣传人的敏锐嗅觉,徐利民始终把握大时代里浦江跃升的关键节点,为之鼓与呼。
一如徐利民坚信的,文字是有力量的,宣传工作也可以解难题、促发展。述评推出后,浦江政企干部、企业家、在外乡贤纷纷转发留言,有的还打来电话,为浦江发展出谋划策,收集到的优质意见建议超过400条。
徐利民做过好多新鲜事,宣传部长直播间带货就是其中一桩。
“前几年受疫情影响,浦江不少水果滞销。没想到直播间一吆喝,光我家梨膏糖就卖出4万余元。”梨农李清标对徐利民的主意心服口服。他组织葡农线上销售,喊出“人人是主播、农民也网红”的口号。5天直播,1600万人次的观看量,销售总额破100万元,解了不少当地农民的燃眉之急。
阳春白雪的艺术家们也在他的感染之下,投身火热的基层。
时任浦江县文联党组书记方汶说,在徐利民的推动支持下,浦江县文联成立了上山文化、工业强县、乡村振兴、全域旅游、小县大城五大文艺专班。
文艺工作者们有的挥毫泼墨,绘就780余幅精美书画,随葡萄一起装进快递箱,赠给经销商和广大网友,不仅打开了葡萄销售新局面,也将“中国巨峰葡萄之乡”“中国书画之乡”播撒得更远;有的深入企业,将企业为何选择浦江的故事创作成文学作品,不少招引落地的企业,正是为生动的故事而来。
而即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徐利民也从没放下过手中的笔。他将对上山的感悟随手写在纸上,有时是撕下来的一页笔记,有时是某张会议文件纸的背面。
徐利民去世后,工作人员整理他的“上山文集”,数字定格在二十九章。在外工作的女儿没有赶上见爸爸最后一面,这册《上山二十九章》她读了又读,每每都是泪流满面,“爸爸一直在和‘种子’打交道,他总说,要做一粒好种子。我相信他做到了。”
茫茫历史长河之中,人类渺小如沧海一粟,大部分人都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粒不起眼的种子。
可当它深深扎根土中,拥抱时代,终将冲破泥层,被看见,被记住。
年年岁岁,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