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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这个时代讲故事的方式

2016年10月22日 15:26:03 浏览量: 来源:浙江党建网 作者:记者 张丽红 整理

    嘉宾简介

    赖声川:台湾著名戏剧导演,曾于1984年创立剧团表演工作坊。2006年,作品《暗恋桃花源》在北京首都剧场第一轮公演,受到观众的欢迎,被纽约时报誉为“当代中国最受欢迎的剧目”。为乌镇戏剧节的发起人、常任主席。

  矢内原美邦(Mikuni Yanaihara):日本戏剧导演,矢内原美邦计划剧团艺术总监。其作品《樱之园》为第四届乌镇戏剧节的特邀剧目。

  迪潘·斯瓦尔曼(Deepan Sivaraman):印度戏剧导演,氧气剧院艺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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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容赖声川的戏,可以说不中不西,也可以说是又中又西。”10月15日,乌镇西栅评书场,台湾著名戏剧导演赖声川在介绍自己作品的特点时,借用了新加坡戏剧家郭宝崑先生的评价,他表示,这就是他多年来在思考的问题,他也不去放弃任何一个西洋的表现方式,和任何一个中国的表现方式。

  近日,在第四届乌镇戏剧节的“小镇对话”活动中,赖声川与日本戏剧导演矢内原美邦以及印度戏剧导演迪潘·斯瓦尔曼在西栅书场一起探讨了亚洲戏剧的传统与创新。几位戏剧界的大师都说了什么?让我们一起来看看。

  挑战以文本为主的当代戏剧

  赖声川:今天我们的题目是关于传统与现代。我们三个人都来自不同的背景,但是我们的背景里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我们都不是传统戏剧人,都在寻找一种新的戏剧语言,为我们现代的观众。首先我想先有请迪潘·斯瓦尔曼,来形容一下你在印度的工作,你的作品大概是怎样?因为今年戏剧节没有你的戏,希望你能大概介绍一下。

  迪潘·斯瓦尔曼:我跟大家分享的是当代的印度戏剧,先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印度有非常悠久的戏剧传统与历史。当然印度也存在一些问题,后面受到欧洲的影响十分大,尤其是殖民时期导致印度的戏剧非常的稀少。在印度获得独立后,很多戏剧工作者试图寻找传统的印度戏剧,希望能够去复兴传统。就我个人来讲,并不属于这一类人。我更多的是去探索一些当代的戏剧,给当代的观众展示属于印度的当代戏剧。

  赖声川:在脱离殖民之后,印度很多戏剧家重视语言性的,像话剧这样的表演,而迪潘·斯瓦尔曼不是。

  迪潘·斯瓦尔曼:在我的作品中,对语言并不是那么侧重,而是综合了多种因素。其中有很多视觉形象的展示,如视觉、肢体、舞美等方面。

  由于殖民时代受到西方戏剧的影响,尤其是莎士比亚、契科夫等人的影响,当代大部分印度戏剧都是以文本为主。我的作品恰恰相反,在文本上不是特别的注重,而是展示其他更加多元的内容,我这种尝试,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在挑战以文本为主的当代的戏剧。但是实际上,传统的印度古典戏剧也不是很文本化的,而是运用大量的肢体语言、仪式上的动作以及舞美等来综合展示。

  活下来的人应该做什么

  赖声川:我们看到了矢内原美邦的《樱之园》首演,我想问一下这部作品有什么样的特点,想请你形容一下自己这些年的追寻。

  矢内原美邦:我先从日本戏剧的角度上讲一下,提到日本戏剧大家都应该知道铃木忠志,他有一套非常严格的训练法,在上世纪80年代时,年轻的演员都按照他的方法进行训练,这种训练法确实是非常有效的,尤其是对莎士比亚、契诃夫的那种非常正统的戏剧。但是到了80年代后期,大家慢慢地感受到了他训练法的一种违和感。之前,我们戏剧界的一些前辈,会被现在的人的评价说“不管做什么都像是演戏”。

  我们这一代人,只靠演戏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所以许多人都会做一些兼职工作,包括许多演员,也是这样的生存状况。所以我把我的演员的身体性叫做“兼职身体性”。

  我的戏里面大家都在喊叫,这个我觉得还是受到了海啸的影响。可以说2011年“311海啸”是一个转折点,日本的戏剧从那之后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像《樱之园》一样,我们这一代的戏剧人,会以我们活下来的人应该做什么为主题进行创作、探索。同时我们还在思考到底可以用戏剧来做什么?

  海啸之后我做过调查,其中一户家庭中,除了奶奶所有人都去世了,我去的时候奶奶希望我可以演一场戏,然后我就演了一个10分钟的剧目。奶奶看了以后说,她在戏剧里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如今,这位奶奶也参演了我的作品。

  我们的努力虽然不能改变世界,但所有的戏剧人都好像在这个事情里面重新找到了戏剧的意义。

  创作新的剧场的语言

  赖声川:非常感谢两位说的,我觉得触及了剧场最核心的价值。

  我是在1983年开始在台湾教戏剧,从事戏剧创作。过去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但是我们跟过去其实在很多地方是已经断掉的。我们不但跟过去的传统有一点失去了联系,我们连跟现在的传统都没有联系。中国戏剧是在20世纪初发展出来的,但是它中间有一个断层,我在台湾感受到的是,只知道有这个断层,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

  以前,在台湾“戒严令”之下,创作并不是被鼓励的。所以像是曹禹先生、老舍先生的许多作品,虽然根本没有任何政治上的敏感度,却也都是禁书。可以说中国现在的剧场是在这些前辈的身上茁壮策划呢拐杖起来的,但这跟我们没有关系。

  所以我们必须创作我们新的剧场的语言,这就是我几十年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新加坡的戏剧家郭宝崑先生曾经说过,形容赖声川的戏,可以说不中不西,也可以说是又中又西,他以这样的反差来形容我们做出来的戏。

  我们这个时代有我们这个时代的故事,要寻找我们这个时代的说故事的方式,说给我们这个时代听,这就是我多年来在思考的问题。所以我也不去放弃任何一个西洋的表现方式,和任何一个中国的表现方式。

  对于我们传统的戏剧我不会完全去拒绝,也不会说完全一定要去使用,而是以一种开放的态度去对待。这些年来,为了现代中国的戏剧,我觉得我们确实创作了一些新的模板,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楚。我们现代中国的剧场是什么样的,我倒觉得目前它可能还太年轻,还说不清楚。但这是我的故事,这是我的旅程,我可以很自在地去创作,也就不用去管它是什么了。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赖声川:我想问一下矢内原美邦,传统能剧或歌舞伎对你的戏有什么影响?对你的创作有什么影响?你现在已经抓到了一个更深、更大的东西,那就是生命本身。经过海啸以后,大家感受到生命本身的珍贵。这已经到了艺术某种非常核心的地点了,这些传统对你还有意义吗?

  矢内原美邦:就我个人来说,没有受到太多传统的影响。小的时候,我奶奶很喜欢去看歌舞伎,我就跟着她去,看歌舞伎的时候,会发特别好吃的盒饭,所以在我印象里,歌舞伎等于好吃的盒饭。此外,对我更深的影响就是,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吃好吃的饭,一边看戏。现在歌舞伎的观众非常少了,大家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说,跟茶艺的结合,跟便当文化的结合等,但效果甚微。

  赖声川:那歌舞伎是不是就这样子死了?

  矢内原美邦:政府出台了非常严格的制度去保护,不过我们普通人也没有机会去学习。

  赖声川:我同样问问迪潘·斯瓦尔曼,印度这些传统的戏剧会死吗?

  迪潘·斯瓦尔曼:在印度,这些传统戏剧也是被保护的,而且也有专门的表演学院会长期教授传统戏剧,通常要花7年左右时间,把一个学生培养成专门的戏剧演员。同样观众的市场也在不断萎缩,因为当代观众不太能看懂或者理解传统的作品,剧中的语言也好,表达的传统也好,都和当代人之间有一些距离,所以理解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

  于我来讲,传统的印度戏剧对我个人的影响或者对我个人的意义似乎不是那么大。作为一个当代的戏剧人,我觉得传承这些传统的戏剧也不是我们的责任,因为有专门的人去做这些了。我们在创作时,觉得有些传统的戏剧形式或者元素如果能用的,就会去用。但是,当那些元素,被从原来的戏剧环境下提取出来,运用到当代的戏剧作品中时,它其实已经和原来的意义不一样了,它所传达的信息也是不一样的。

  赖声川:有一句话说,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我们一定是过去所有脚步的总和。所以京剧,所有地方戏曲,在某一方面一定在我们的体内。这个痕迹在哪?在中国社会里面还稍微明显一点。我们可以在很多艺人的说话方式里,或者一些新歌曲的编写里面看到这些传统的影子。生活中很多的生活概念也都跟我们传统戏曲还是息息相关。

传统它在节奏上或者在内容上已经跟我们的生活没有太大关系了,我们现在快速的一个生活中,很难静下心去欣赏这个传统的东西,但是你要学习怎么去欣赏,你学习了之后,就可以进到一个非常非常庞大的世界。


责任编辑:徐曼丽 [网站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