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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国人熟知莎士比亚和塞万提斯,却不了解汤显祖?

2016年08月01日 10:00:00 浏览量: 来源:凤凰网 作者:冯婧

  陈众议:喜剧盛行的时代,塞万提斯和《堂吉诃德》的双重悲剧

  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陈众议教授

  据陈众议介绍,塞万提斯和莎士比亚一样,在有生之年从来没有获得应该享有的声誉。他没有贵族的头衔,空有一腔的抱负,作诗人无人问津,自认喜剧写的不错,但也没有人理会。塞万提斯一生坎坷,幼年家道中落,长大一点时参加了西班牙的军队失去了一只胳膊,回西班牙的途中又被海盗俘虏,期间还三次被诬入狱。但塞万提斯没有被命运打败,就是在监狱中,他开始构思《堂吉诃德》。

  在当时的西班牙,骑士精神还葆有旧日的荣光,很多骑士的事迹还在传唱;但那又是一个喜剧盛行的时代,人们热衷于把过去的英雄拉下神坛,以往由宫廷大臣扮演的《巨人传》,已经沦为了下半身的狂欢;同时,帝国的败落初露端倪,所有年轻人都出去淘金了,流浪汉小说开始兴起。在这样的背景下,塞万提斯要借堂吉诃德去打抱不平,结果可想而知。

  《堂吉诃德》表面上是讲一个50多岁的疯子,觉得这个世界太黑暗,要去践行他的理想主义,却又到处碰壁的故事。塞万提斯也面临着这样的矛盾,一方面把骑士当做一种理想的一个化身,另外一方面又纠结不已,桑丘之所以跟随唐吉坷德,其实是认为可以寻到宝藏,获封岛主。这是非常明显的矛盾,也表现了堂吉诃德的悲剧色彩。

  《我,堂吉诃德》选段表演者:毕航、方银河

  联系当下,陈众议感慨颇多。“《堂吉诃德》是一个悲剧,但作为经典可以提供给我们很多滋养,而且那些试图颠覆和恶搞的喜剧作品,往往会撕裂我们的认同。在我们幼时,《西游记》本来是一个很崇高的东西,但是被周星弛恶搞,和白骨精谈恋爱,大家哈哈一笑,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前两年出版社的调查中,《红楼梦》已经变成了死活读不下去类书籍的榜首,就是因为影视作品束缚了人的想象,人们不会再去读原著了。”

  丛兆桓:国人不识汤显祖,是我们民族的悲哀和耻辱

  昆曲艺术家丛兆桓先生

  丛兆桓认为,昆曲可以说是400年前的中国好声音,但纪念《牡丹亭》和纪念汤显祖是两码事,两者不能覆盖或者等同,四出戏在汤显祖的作品中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他留下了两千多首诗,还有很多的文章、书信,其中蕴含的哲学思想、教育思想、美学思想、艺术和戏剧的观念,正是尚未深入开发的传统精华。

  汤显祖首先是一个天才的大诗人,5岁就能够吟诗作对,14岁做了县役的生员,21岁中了举人,却因得罪了当时的主考官张居正,12年内未能考中进士。他从十几岁就开始出诗集,一生出了三部诗集,收录了两千多首诗。

  他还是卓越的思想家和哲学家。《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可以作为汤显祖的戏剧美学理论体系的宣言书,他情论和戏调的宗旨是人类的心情和谐和世界大同。他把国学的儒道释、礼学、心学又向前推进了一层,叫做“情学”,崇尚的是“志情”而非“爱情”,认为人类的七情六欲是才是生命的本性,情感决定人的善恶。《庙记》有云,“人情如归戏道,可以合君臣之节,可以浃父子之恩,可以增长幼之睦,可以动夫妇之欢。”汤显祖在400年前就把东方的情论和戏调讲的这么明细和诱人,是迄今为止古今中外对戏剧文化认识最高,评价最高,至情最深的亘古一人。

  他还是非常优秀的官员、教育家。43岁熬到六品官,又因为《论辅臣科臣疏》被贬到广东徐闻县做从九品的县官,到广东后,办贵生书院、“春节放囚”,赢得了百姓的爱戴。当地从古到今有三四百的县令,唯有汤公得到了遗爱祠。后来汤显祖进京,试图面圣禀明当地矿床已废、难以承受矿税的事实,徘徊数月却始终见不到皇帝,只得弃官还乡。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14年,他放弃了做官、做诗人,回到故乡江西临川县,做了一个写剧本的人,成为了流芳千古的世界文化名人,所谓的“东方莎士比亚”。

  《紫钗记·折柳》选段表演者:王丽媛、张贝勒

  对于国人只知道莎士比亚和塞万提斯,但对汤显祖却知之甚少的情况,丛老表示非常痛心,“我觉得这是我们民族的悲哀和耻辱。我们到欧洲去,莎士比亚几乎是家喻户晓的,没有人不知道,打个出租车,司机也会告诉你莎士比亚有什么作品,怎么怎么好。如果有很多西方人到中国来,到北京城抓着路人问问你们有什么文化名人,讲讲汤显祖,能讲出来的人连万分之一都没有。我们过去缺少“文化自信”,现在必须从上到下,全体来重视这件事情。联合国选了一百个古今中外的文化名人,中国有两个,关汉卿和汤显祖,由这两个人代表我们民族的文化,这样的文化名人,我们自己不来学习和宣传是不可以的。”

责任编辑:张东红 [网站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