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作者扎迪:黑人需要身份认同,但没那么重要
《白牙》作者扎迪:黑人需要身份认同,但没那么重要
2016年11月21日 17:43:28 浏览量: 来源:凤凰网 作者:张芸
扎迪史密斯
澎湃新闻:这部小说的标题叫作“美”,似乎含有一层反讽意味,因为小说里的故事有时并不那么美好。尤其到结尾的高潮,局面几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活像一出闹剧,令人发噱。能否请您谈谈这种喜剧元素在您作品中的分量和作用?
史密斯:我觉得喜剧是一种美。我明白,从严格意义上,喜剧缺少升华的特质,但我认为,作为生活的一部分,喜剧是具有美感的。因此,对我而言,很难在作品中不掺入喜剧元素。换句话说,喜剧是我感受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和角度,我曾颇为努力地试图遏制我作品中的喜剧色彩,但后来放弃了,因为我发现这是我创作中与生俱来的元素。我的一个弟弟是表演单人喜剧的,所以我想这大概是我们家的遗传吧。
澎湃新闻:去年,我有机会翻译了奇玛曼达阿迪契的小说《美国佬》,这本书给了我全新的视野,让我认识黑人。书中的主人公有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她说,她到了美国才意识到自己是黑人。您出生在伦敦,您的母亲是牙买加人,父亲是英国人,能否请您聊一聊,作为一个黑人和白人的混血儿在英国成长的经历?
史密斯:我的经历和奇玛曼达不同。我始终知道我是黑人,那是我周围的世界给我的定义。当我后来去西非的时候,我能完全体会她笔下主人公那番话的含义,感受到自己不是众人中的一员。我觉得这种感到自己与周遭人不一样的经验,发生在每个走入陌生环境里的人身上,我猜移居海外的中国人也有类似的感受,自己变成别人眼中的他者。不过,这提供了一个有趣的认识自己的视角,把自己放在彻底异类的位置上,从历史角度讲,各方面,不同的背景、属性,追溯到不同的血统乃至人种,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立场。
澎湃新闻:当一个别人眼中的他者,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史密斯:我向来认为,人活在世上是不容易的。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但这些难处通常源于感觉自己被人误贴标签,感觉别人不了解自己或了解得不够,换言之,问题总是由外而来,加诸你身上,而不是你本身所有的。就我自己来说,我想我总是怀着一种好奇,想知道自己可能是个怎样的人。
澎湃新闻:现在您住在英美两地,请问,在美国和英国,黑人的处境有所不同吗?
史密斯:很多人问我这个问题。的确不一样。首先,历史根源不同,黑人最早以奴隶身份踏上美国这片土地,这与从殖民地移民宗主国的方式截然不同。具体来讲,黑人在美国和英国的境遇千差万别,各有优劣,但有一点我更欣赏美国:人们公开明确地讨论种族问题,我觉得这比遮遮掩掩强。
扎迪史密斯的小说《西北》
澎湃新闻:继《美》之后,您创作了小说《西北》。这部小说的叙事风格与《美》迥然不同,以碎片拼贴、非线性时间的方式组织故事。一般来说,您是怎么确定一部小说的叙事手法和形式的?
史密斯:我觉得这是一个作者很难给出理性回答的问题。好比绘画,一个画家从风格上可以分为不同的时期,如蓝色时期、红色时期、抽象时期、具象时期,但若问那个画家,为什么这幅画是蓝色,那幅是红色,他恐怕难以给出理性的解答。一方面,我们可以说,主题决定形式;另一方面,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重复同样的写法,我会厌倦。
澎湃新闻:所以是有故事在先?
史密斯:那样说也不对。通常在写一本小说时,我并没有计划好的故事大纲。通常我有的是一个细微、模糊的想法,然后我会尝试寻找一定的笔调、口吻去表述。这个过程可能会很久、很艰难,但一旦找到准确的调子后,接下来就水到渠成了。就像画家,在画第一笔前,要在调色板上找到准确的色调,那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
澎湃新闻:在《西北》里,主人公利娅是她工作团队里唯一的白人,这令我想起《美》里面的琪琪,在和她丈夫的朋友、同事聚会时,察觉到自己是众人中唯一的黑人,因而感到不自在。这种隔阂,似乎是您小说要表现的一个重要主题?
史密斯:绝对是。我认为,当人们在一个环境里感到不自在或无法完全融入时,那提供了一个可发挥的创造性空间。当你和一个环境完全融合、在里面如鱼得水、没有丝毫距离感时,你不大会对很多东西提出质疑,一种怠惰会在头脑里油然而生。只有当你置身于一个与你不相容的环境时,比如白人在非洲,当他们第一次发现或体验到自己是少数族裔时,那常常会引发相当有趣的思考,是他们以前没有想过的。对我而言,这是一种有益的心态,让人对事物、对现实更投入。
澎湃新闻:所以对小说而言,这也是一种很好的故事素材。
史密斯:是的。我自己有过很多这类隔阂的经验,那为创作小说提供了丰富的源泉,去想象或突然间意识到一切都不是注定或必然的,人生的种种取决于当下的情况,完全存在另外的可能,对我来说,这是创作小说的原动力,即探索事情的多种可能性。
责任编辑:林庭宇 [网站纠错]相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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