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雪峰文论奖获得者翟业军：冲出重围，传出浙江文学评论的声音
首届雪峰文论奖获得者翟业军：冲出重围，传出浙江文学评论的声音
2024年08月09日 16:14:07 来源: 潮新闻 作者: 本网记者 蓝珊华 通讯员 林前旭
视频制作 林前旭
“现在写文学评论的人是挺寂寞的。”
蝉鸣声声，夏日午后，一身黑色休闲装，一双墨绿色凉拖，浙江大学文学院教授翟业军“极简”地出现在记者面前，随情适性聊起天来。
在现当代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的圈子里，翟业军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从2004年博士毕业，到2024年获首届雪峰文论奖，业已“操练”了20年，可谓“廿年辛苦不寻常”。
前不久，翟业军凭借论文《西窗雨，叩响一口钟——论汪曾祺与外国文学》获首届雪峰文论奖（雪峰文学理论评论奖）论文奖。聚光灯下，满堂喝彩，与文学创作时枯坐书斋、寡受清冷的一面形成了强烈对比。
与文学作品不同，文学评论专业性强而传播性弱。在互联网浪潮的冲击下，文学评论成了一份寂寞的事业。
浙江大学中西书屋。蓝珊华/摄
越寂寞越要不甘寂寞
“生而为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有焦虑，被看见的焦虑，传播的焦虑，文学评论同文学作品一样，是需要被看到的。”翟业军表示，所置身的文化圈内部，文学批评扮演了一个苦恼的角色，不同于文学作品有各种各样受关注的奖项，文学评论方面只有寥寥可数的奖项，使得专业的文学评论想要被大众看到是很难的。
越寂寞越要不甘寂寞。这种切肤之感让身为浙江省作家协会文学评论委员会主任的他迫切地发出自己的声音：希望浙江的同行们能够冲出重围，斩获更多文学评论方面的奖项，传出浙江文学评论的声音。
翟业军采访时讲到兴处。林前旭/摄
生活的死水被文学搅动
20世纪90年代，十八九岁的年纪，彼时，翟业军刚从中师毕业，在老家老老实实当一名人民教师。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县城的新华书店中随手买了一本小说集，准备在回乡的中巴车上看。
错开一条窗缝，闻着车里面燥热的混合味道，耳边鼓动着发动机罩里发出的巨大声响，青年翟业军手捧那本小说集，看得很认真。
“我忘不了那本书，汪曾祺的《受戒》，看进去时，感觉我不在颠簸嘈杂的车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翟业军说。
从此翟业军便一发不可收地投入文学的怀抱。“它搅动了我生活的死水，激起我诉说的欲望，从此我就下定决心要研究文学一辈子。”
于是，他决定辞去中小学教师的职位，转而投身于学术研究。这条路并非一帆风顺。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学者，翟业军的早期作品显得有些生涩。谈起在《淮南师专学报》上发表的处女作——《终结者与开创者——对贾平凹“匪行小说”的一次解读》。翟业军表示，这篇论文虽然影响有限，但对个人而言意义重大。它激励自己去弥补所缺乏的专业知识，同时也指引他开启了更广泛领域的研究之旅。之后，他深入研究了铁凝、老舍、赵树理、王蒙等作家的小说，并以《赵树理论》为题完成了自己的硕士论文。
翟业军以小步快跑的方式，不断尝试，积累经验。他的学术之路，就像攀登一座高峰，每一步虽小，但汇聚起来却能爆发不小的能量。最终，他将自己多年的学术积累，以一种致敬的方式，献给了启蒙他的作家——汪曾祺。2004年，在他博士生涯的最后一年，翟业军在核心期刊《文学评论》上发表了《蔼然仁者辨——沈从文与汪曾祺比较》，标志着他从青涩走向成熟，完成了学术生涯的一次华丽蜕变。
游牧式的探索
“正是因为我半路出家，所以我看待问题的角度与那些科班出身的不同，我的研究领域也更为自由。”翟业军的学术探索，就像是在广袤的草原上自由游牧，没有固定的方向，却充满了无限可能。
汪曾祺、沈从文等文学巨匠的研究，是翟业军学术旅程中的第一步。随着时代的发展，当人们从文字转向视觉艺术，翟业军也迈出了新的一步，开始研究戏剧与影视。
他被侯孝贤的长镜头实验深深吸引，于是写下了《退后，远一点，再远一点！——从沈从文的“天眼”到侯孝贤的长镜头》。他对《芳华》的艺术世界赞叹不已，于是创作了《从系在扣子上的魂到情感的"孤儿院"——论〈陆犯焉识〉与〈芳华〉的文本旅行》。每当遇到一部优秀的、深刻的作品，翟业军都会激动地拿起笔，表达自己的见解。
写得最痛苦的时候，就到曲院风荷骑车，抽烟；写得最顺畅的时候，也到曲院风荷骑车，抽烟。翟业军调侃道，“人是需要奖励的，这个奖励就是这篇文章带给我的满足感。”
曲院风荷一角。林前旭/摄
人气很旺的“阿翟”
翟业军在浙江大学开设了一门通识课《文学与人生》，广受学生欢迎，每学期选课人数超过一千人。
翟业军的助教将翟老师上课时的金句摘录制成了图。受访者 供图
从《红楼梦》的细腻情感讲到《泰坦尼克号》的悲壮爱情，从汪曾祺《侯银匠》的温情故事讲到巴金的《家》的家族纠葛，从《红岩》的革命精神讲到黄信尧的《大佛普拉斯》的现代讽刺……在课堂上，翟业军引领学生们在文学的海洋中探索爱情、亲情、现实与羞耻，这些伴随我们一生的主题。
“翟老师的课讲得太好了，作为一个很久没有接触过文科的人，有时候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想流泪。”“无论成绩如何，人生都应该经历一次这样彻底的心灵洗礼。”“阿翟的课给了我文学上的慰藉，就像一碗心灵鸡汤，让我能够保持清醒，不至于迷失。”……不论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无论成绩高低，在这门课程中，学生们总能短暂地从现实世界抽离，沉浸在文学的世界里，做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翟业军拿出珍藏的学生送的明信片。蓝珊华/摄
在大多数人印象中，大学教授或严肃沉稳，或儒雅宽和，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自矜，现实则恰恰相反，翟业军是一个萌宠爱好者，其中最喜欢的是柴犬。在上课时也毫不吝惜对柴犬的赞美：“柴犬多么可爱，它们简直就是天使。”
翟业军向记者展示“电子爱宠”。蓝珊华/摄
谈起这个话题时，翟业军还兴奋地打开手机屏幕向记者展示，屏保上是他的电子宠物——一只笑容灿烂的柴犬。
羽扇纶巾谈笑间，他是一个自然而然的文人，随心所欲，随遇而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