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泣血的征途已满是鲜花

2016年10月19日 11:11:30 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杨朝钊 曹云

  两个月的寻访老红军活动即将告一段落,然而,我们的情感仍在发酵,我们的思绪仍未停止。

  截至今年1月26日,全国参加过长征仍健在的老红军仅有147名,他们绝大多数已是百岁老人,很多已不能说话。

  我们寻访的十多位老红军,只是他们当中很少的一部分。我们试图走近他们,去感知历史、回望来路。

  走近他们,那一幕幕感人肺腑的历史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走近他们,那一声声响彻云霄的战斗呐喊,好像就在耳边!

  时光远去,岁月如歌。老红军们创造的功勋将超越时空而永恒。而我们这一代人的万里征途才刚刚开始。

  两件单衣·一根竹竿

  15岁,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是刚刚初中毕业的年龄。然而,老红军邹衍却在15岁那年加入了红军的队伍,成为一名军人。

  1934年,历经五次反“围剿”后,随着出发的队伍,邹衍开始了二万五千里的征程。那一年,他20岁。

  一路上行军打仗,无数次与死神擦身而过。如今回想起来,这位101岁的老红军觉得,最令他难忘的还是爬雪山。

  喝了一碗辣椒水,邹衍随着大部队上山。越往上爬,越觉得呼吸困难。突然,一阵冰雹噼里啪啦地往身上砸,炊事员背上的行军锅叮咚乱响,不少人头上被砸起了肿包。

  再难也要往前走。邹衍回忆说,在呵气成霜的雪山上,寒风刺骨。好在他们翻越雪山前,把仅剩的两件单衣套在一起缝上,中间再絮些稻草、棉絮,也当“棉袄”穿了。

  缝进两件单衣的岂止是这些防寒物品。邹衍说,那天晚上,他们把“革命理想高于天”的信念一针一线地缝进了衣服中,把“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信仰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与邹衍相比,杨思禄的长征路更为坎坷。长征开始后的一次战斗中,他的左脚跟就被子弹打穿了,由于跟不上部队行军,被安排在老乡家里。

  “看着红军一步步走远,我的心都空了。”一天夜晚,杨思禄找来一根竹竿作为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红军远去的方向追赶。

  下决心是容易的,但带着脚跟的枪伤赶路,“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那是杨思禄人生中最苦的经历。可他说,所有的苦,都没有动摇他的意志:“不能掉队,死也要死在部队里!”

  妈妈的眼泪·母亲的身影

  作为长征中为数不多的女红军,红九军团二十二师师长周子昆的妻子曾玉无论吃多少苦,都没流一滴泪。但那一次,她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往下掉。

  长征途中,这位已经怀孕的女红军突感肚子剧烈疼痛,然而敌军正在逼近,只得继续前进。马背上的颠簸令曾玉无法支撑,血顺着双腿涌流而出。3名女红军迅速将她从马背上架下来,一步一个血印地寻找安全僻静之处。没有任何接生设备,甚至连一张干净的纸都没有,一个孩子在茅草中出生了。

  曾玉把孩子抱在怀里不肯松手,但追军的枪声越来越近。在大家的催促下,这个孩子被几把茅草裹了裹就放在了草丛中。枪声和婴儿尖厉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曾玉一步一回头,前面是一条溪流,刚刚生完孩子的她一脚下到冰冷的水里,泪如雨下……

  刚为人母,从此却骨肉分离,她怎能不心痛、不泪流呢?老红军杨思禄的母亲或许也有同样的感受。在中央苏区,她把三个儿子都送去参加了红军。

  长征开始前,杨思禄想起早年就守寡的母亲,这一别再难相见。于是,他托人给母亲捎了个信。没想到,母亲真的来看他了。简短的会面,兄弟三人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听了几句叮咛就匆匆告别,母亲矮小的身影在背后越来越远……

  笔记本·山洞

  “我们是共产党员,你为自己,我为自己,谁来为人民?”这句话被老红军顾昌华写在笔记本的扉页上。

  顾昌华在延安时期当过毛泽东的贴身卫士,在重庆谈判期间当过周恩来的随身副官,与革命领袖耳濡目染的接触,让他对党的宗旨意识有着更深刻的感受。

  回忆起长征的事情,顾昌华感慨万千。那时候,即便红军物资缺乏,也没有人违反群众纪律,很多战士把从土豪劣绅家没收来的被单、毯子、衣服送给穷人,自己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老红军刘德元对人民的感情体会更加真切。长征期间,他和23个伤病员在路经回龙湾时,由于行动不便,被秘密转移到了村里,安置到各家各户。

  “当敌人听说那里隐藏着一批红军伤病员时,就叫嚣着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刘德元介绍,敌探先后来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敌人随即决定屯兵长守。得知消息后,乡亲们迅速将红军转移到村后的山洞中。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以打柴、割猪草为掩护,绕道悄悄将饭菜和药品送上山。

  一个笔记本,记载了一名老红军的心声;一个山洞,见证了老百姓的深情。“人民是革命的母亲,无论什么时候,只有植根人民、造福人民,我们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今年已满100岁的刘德元对此深信不疑。

责任编辑:陈一良